谢小勇

    在苹果财团收购北电网络6000件专利、谷歌收购摩托罗拉移动1.7万件专利后，又有无线通信公司InterDigital将拥有的8800件专利纳入拍卖计划，以及柯达因业务发展打算出售数字影像领域的1100件专利等消息先后传出，拥有大量专利的产业巨人轰然倒地，被苹果、谷歌这样的市场巨鳄吞并。众所周知，专利对于企业固然重要，但是如果没有将专利相对应的产品及技术与企业所在的产业结构、规模经济及市场环境综合考量，即使拥有再多的专利也不能发挥应有的价值。

    北电网络、摩托罗拉移动没落的原因不在于没有高端的核心技术，而在于企业经营与产业方向、市场环境相背离。同样，苹果、谷歌花费巨额资金收购专利也不仅为了单纯地避免诉讼或是收购技术，而是根据产业特性和产业发展需要，为了尽快占据产业链领先地位，要凭借专利来迅速扩大其市场占有率并构建新的商业模式。

    专利的价值，应该根据该专利权相应的产品及技术在产业结构、规模经济及市场环境的重要度而定。换句话而言，若专利权相应的产品及技术在一国的产业规模微乎其微甚或不存在，或没有竞争者在该国研发、制造或销售，则该国纵有专利制度，其相应产品及技术的专利权价值也很难体现。同样道理，如果拥有专利的企业没有在经营上与产业发展方向及市场规律相吻合，再有价值的专利也不能避免企业被市场淘汰的噩运。

    北电网络从一家电话设备的小型生产厂家发展成了全球互联网和通信领域的火车头，专利为其创造了巨大的价值。但在全球通信市场从2G向3G过渡的时代，北电网络先是宣布放弃了成熟的２G技术业务，将重心放在了获利前景并不明朗的３G技术上；继而又在４G技术尚需时日进行规模部署之时，就迫不及待重金投入４G技术的研究。结果即是，虽然北电网络在此过程中获得了6000件专利，但其经营与产业发展的方向偏离，高端技术专利未能成为北电网络的护身符。所以企业如果不及时按照市场规律调整专利创造和产品制造的方向，必然会被市场所淘汰。

    专利可以为发明者提供暂时的法律保护，让智慧成果获利。但是，随着专利制度的演变导致专利进入资本市场，专利俨然已经成为经济市场竞争的工具。尽管苹果、谷歌的收购对于企业经营而言符合逻辑，但主要还在于经济考虑——目的是扩大市场份额或是构建新的商业模式，而非单纯的诉讼考虑——起诉其他企业，或是防止被其他企业起诉。

    最近几年，谷歌开发的安卓操作系统反超了老牌的苹果和微软等的系统，但是安卓系统开放的模式形成的是极度分散的局面，谷歌自身根本没有能力掌控产业链。收购摩托罗拉则可以让谷歌获得终端经验，快速响应市场，可以局部消除开放阵营的混乱与同质化，建立一种相对规范的标准，从而改善安卓系统的生态环境，巩固与微软系统以及苹果的操作系统三分天下的局面。所以，谷歌收购摩托罗拉移动的目的还是在于产业链的控制、创建新的商业模式及市场环境改善，专利在其中充当了一个极其重要的工具角色。谷歌虽然希望强化产业链的控制，但却没有足够的专利做支撑，经营20年的摩托罗拉移动积累1.7万件专利正好可以弥补此缺陷。

    我国专利制度运行近30年来，企业大致上已认识到专利对企业经营具有相当的影响，但是在建立与执行专利管理制度过程中，亦未掌握及了解专利与企业经营交错复杂关系，鲜有企业将各专利权广泛积极应用在全球研究开发、市场营销、生产制造、技术移转、人力资源，以及投资、商业模式和商业竞争等业务上。随着知识经济发展与全球化竞争的加剧，许多产业正快速在我国形成完整的产业链和产业结构，并逐渐具有全球性的规模经济和价值链，这势必需要中国企业加速朝向市场自主与技术自主的方向发展，同时更需要将专利相对应的产品及技术与企业所在的产业结构、规模经济及市场环境进行综合考量，只有这样才能让专利产生实质意义和经济效益，让企业通过专利变成真正的市场强者。

(作者单位：国家知识产权局知识产权发展研究中心)